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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南转运使李昭述男仙卿可试秘书省校书郎 北宋 · 宋庠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、《宋元宪集》卷二六
敕具官李昭述男仙卿:乃父以望郎之华,膺别使之选。
授节云始,任子有常。
矧鳣序之令门,服鲤趋之清训。
膺兹延赏,必克嗣徽。
往试雠书之荣,无忘食德之旧。
可。
乞赠李昭述官赙恤其家表 北宋 · 胡宿
 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○
臣等伏以甄德表行,纪功恤逝,圣王之仁政也。
窃见故翰林侍读学士、尚书右丞李昭述,德范纯深,夙性耆俊,行修而才敏,气冲而节和。
然以贤公之孙,名臣之子,弈世济美,弱冠立朝。
台阁典章,多所该识;
中外事任,莫不厌服。
竭尽近职,晚侍经帏,志虑益恭,年力克壮。
近缘斋禁,婴疾卧庐。
遄蒙告恩,许还私第,寖以绵剧,遂至陨丧。
臣并叨讲读,同籍秘严。
常僚之情,实憎楚怆;
悯章之饰,辄有控诉。
伏望圣慈,许依近例,优赠昭述一官,赙恤其家。
魂而有知,死必无恨,誓将结草,阴报漏泉。
臣等无任祈天俟命之至。
按:《文恭集》卷一一。又见清抄一百五十卷本《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》卷四四。
李昭亮(二 皇祐三年七月1051年7月 北宋 · 包拯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四三、《包拯集》卷六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一七○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臣伏见宣徽南院使李昭亮近移知澶州,到阙朝见,遂乞留京师,复求边任。
臣等寻具论列,蒙指挥赐告三月,满日赴任,候边帅有阙,许令就移。
未逾数日,却除昭亮真定府,移李昭述秦州,替吕公绰赴阙。
中外闻之,无不竦骇。
昭亮先在延州日,累求便郡,朝廷优进职名,特移近辅。
既而又图边任,遽有此命。
是可否在于昭亮,而朝廷之命令不行,此岂大臣之所为哉?
昭述初授成德,公议已为不允。
所莅之处,惟务姑息,在成德尤甚。
秦州密接蕃部,最为巨屏,兵马素经训练,习知节制,乡来未尝轻授。
若一旦令昭述处之,遂用成德之政,必致士卒骄横,缓急决不可用,俾陕西沿边诸镇传闻,害事岂不大哉!
伏望圣慈特降指挥,趣令昭亮依旧发赴澶州昭述别与一郡,或且令在任。
公绰候将来满日,别选臣僚移替。
如此,则朝廷命令必行,不使侥倖觊觎之人得计,则纪纲自正矣。
事体所系不细,臣故敢再三极论之,必望圣虑裁择。
请审裁边事奏庆历三年八月1043年8月30日 北宋 · 余靖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○、《余襄公奏议》卷上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一四二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朝廷啖契丹以金缯,与之再盟,所以惠宽生灵也。
今日报山外事,乃西戎借势,欲就过求之谋,北敌恃众,必生非意之变。
方此之时,处置论议,动关利害,一失不中,为患非轻。
且今之乡兵,最近古制,而杨偕奏请罢去,此议者之不臧也。
河北之将,惟刘贻孙、王果数人而已。
近闻贻孙乃为李昭述所奏,欲加之罪,此按察之非当也。
又闻王果郑戬辟移永兴都监河北人情,今乃徙之关中关中急,河北岂不急耶?
而徒为此纷纷也。
刘涣沧州,刺一逃军,转运使以为恣暴而降之。
郭承祐罢镇定部署,而固欲得镇州,其偃蹇如此,而朝廷略不加罪,欲望威行而事举,其可得乎?
愿陛下不以边事为略而审裁之。
章献章懿皇后祔庙次序奏庆历五年七月 北宋 · 王尧臣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九六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一五六、《太常因革礼》卷九八、《宋会要辑稿》礼一五之三一(第一册第六六六页)
中书送下龙图阁直学士李昭述奏:「伏以礼缘人情,孝为德本,母之贵必由于子,子之孝必极于亲,此古今之通谊也。
伏见太常礼院所议章献皇后、章懿皇后并祔真宗室,序于章穆皇后郭氏之次,窃有所疑。
祥符中,中书门下言:『准诏改上元皇太后徽名曰元德皇后,升祔太宗
唐开元中昭成、肃明皇后并祔睿宗之室,肃明虽睿宗在藩已立为妃,缘昭成以帝母之尊,故位居其上。
今元德皇后伏请升祔于明德皇后之上』。
当时诏书谕以元德平昔谦抑之意,因而未许。
恭以章懿皇后膺天眷命,诞育圣躬,靡及奉养之礼,止极追尊之号,今升祔有期,论议为重。
稽开元、祥符之旧,考昭成、元德之谊,恭请序章懿皇后章穆皇后之上」。
诏送两制详定。
臣等详先朝始议升配元德之时,有司奏请序在明德之上。
是时,先帝深酌礼意,决于圣衷,乃诏曰:「载念尊亲,盖惟极致,在乎升降,非敢措辞。
唯以祔庙之岁时,用为合飨之次序。
恭以元德皇后神主祔于明德皇后之次」。
今陛下祗事宗庙,特颁明制,以升祔三后,参访近臣礼官之议,请以章献、章懿并祔真宗室,序在章穆之次,其章惠归祔后庙,此则远承先帝之志,近仍别庙之序。
李昭述所请以章懿章穆、章献之上,盖循当时有司之请,未本先圣申诏之意。
伏况章穆升祔,岁月已深,奉慈三室,后素定,若再议升降,则情有重轻。
乞从祥符旧章,于礼为顺。
河北帅臣 北宋 · 蔡襄
 出处:全宋文卷一○○二、《蔡忠惠集》卷一六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三七
臣伏见数年以来,北虏观我事势,恣负固凌胁之骄;
庙堂失于计谋,抱屈意依随之辱。
契丹贯盈自任,当极盛必衰之期;
若朝廷处置得宜,有反弱为强之势。
方今虏众于云州点集,河北系天下安危,深思作备之方,尽在得人而已。
臣切见河北镇都部署李昭亮镇州张存雄州王德基澶州李昭述等,或居要郡,或总重兵,假使智能尽厌服于人,犹恐计虑或见轻于虏;
而况指数名姓,明知委任非人,尚令列在边防,得不取笑夷狄?
李昭亮、张、李昭述、王德基,乞速行差替。
朝廷若以皆无显过,不欲非时改移,是惜数人之颜情,不顾生民之祸患。
若以无人可使,延日茍安,侍从文武之班,同国家休戚之计,度才委任,必济艰危。
伏望圣慈,决于睿断。
仪鸾使银青光禄大夫任君墓志铭 北宋 · 苏颂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三四八、《苏魏公文集》卷五八
任姓出帝者后,传始为黄帝二十五子,以德为姓者十四人,任其一也。
由汉以来,其别为七,皆广阿侯敖之裔也,而安乐之望为盛。
至我朝仕而显者,盖三家:一在济阴,一在洛阳,一在汶阳
济阴之族又其盛:曰礼部尚书康懿讳中正,以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真宗、仁宗;
太子少师致仕英国安惠公讳中师,复以枢密副使仁宗
兄弟先后登二府,为时伟人,故其子孙承家皆袭荣路。
仪鸾君即安惠公之嗣子也,讳拱之字公肃,生五岁用康懿公任子为右侍禁,累转内殿承制,以安惠公引年洎遗奏连改供备库、西京左藏库二副使,四迁至仪鸾使、知忻州
治平元年四月甲子以疾终于州寝,享年四十七。
君为人倜逖有志介,而性特孝谨,自以寡兄弟,由少及长奉养亲侧,未尝远去。
其从宦不择间剧,必以便庭闱为请。
安惠公之还政归南曹也,丐君本州兵马都监
及公薨,内使例遭丧满百日墨缞,起就旧职,君以为独任先人后事,不可舍帷堂而从组绶,坚求终三年制。
惟是衰麻窀穸之事,无不以时者,当时士大夫称其知礼。
外除管勾御辇院,用京畿提点荐为雍丘县都监,未几擢提点京东路刑狱公事,移荆湖北路,满秩知全州,所莅以善治闻。
归朝,尝被诏引伴西夏朝正旦使人,君姿状伟特,进止娴雅,尤为西人惮伏。
其土毛之挚比旧特丰厚,君视其不循式者皆却之。
人或谓之曰:「此常例,不足拒也」。
君曰:「吾闻之先人,仕宦俸赐外,所得无名皆不可受。
平居时交亲相遗,尚惧有涉嫌者,况敢贪异国之赂以败家检乎」?
后又持仁宗遗诏赐谅祚,至其界牛心亭,候人具食,欲坐君东向,君曰:「天子之使适下国,自有常礼,岂容辄有更变耶」?
卒据主榻,夏人不能夺。
及行,谅祚遣其迓使持马驼为礼,又益以金带缯帛之品,且曰:「曩时使人至阙,常赉之外,有酒果灯笼之赐。
国主尊王人,故好币加等,所以将勤至之诚,幸毋辞也」。
君曰:「朝廷赐予,非藩国可以为比」。
卒取马驼而去。
使归,深被嘉奖。
遂拜忻州兵马钤辖
治尚宽简,军政不肃而威,边民戴其德惠,监司亦屡荐其能。
参知政事赵公、吴公,翰林钱、吕诸公,皆相引重,期以远蹠。
而命不副时,奄忽摧谢,此知识者所以叹惋而重惜也。
君三娶,皆甲族:令人曰太原王氏,故相沂公之侄女;
福昌县李氏,尚书右丞昭述之女,并先亡。
文安县君王氏,六宅使合州刺史渊之女。
四男:曰大理寺丞元卿,曰大理评事元偓,曰太庙斋郎某,曰某官某。
二女:长适大理评事梁彦深,次幼未有行。
君好学,通书史,善笔札。
尝采前世忠臣孝女事之尤著者,书于屏障以为家戒,故诸子辈承事惟谨,语家法者多之。
君常言:「吾世为儒者,独从武弁,惧忝先代」。
方将请于朝,丐换闺台散秩,而志尚未果。
及属纩之日,命僚掾草遗奏,叙其意求一子为文资,朝廷从之。
诸孤自定襄行哭护君之柩还曹南,于四年某月某甲子,窆于某乡某原,从先茔之侧。
邀文于予,以志其墓石。
予惟庆历初,先君尝副安惠公使北都。
方是时,朝廷推恩使者子,予得与君同制被命。
后予使府畿,元卿官属邑,每见其干裕敏恪,窃私谓其家法如此,此不可无述也。
铭曰:
任遐胄,曹今为右。
康懿登枢,英公拜后。
位以望隆,庆由德茂
子孙其承,不坠厥构。
有美仪鸾,继仕朝端。
孝不遗亲,勤无废官。
案行典郡,克济以宽。
往返敌戎,不惮其难。
朝有知己,荐之器使。
胡年不赢,俾至斯坠。
彼铭者旌,来朔之裔。
反宅故丘,有子之似。
宗忠简公 宋末元初 · 王柏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八○八、《鲁斋集》卷一四
宗泽字汝霖,婺之义乌人
天姿沈毅,识度深远,才敏而用周,至大至刚之气始终不屈。
读书过目不忘,尤邃于《春秋左氏》。
程文有「心不可欺」之说,有司喜曰:「吾为朝廷得人矣」。
元祐六年第,宣仁圣烈垂帘,有诏对策限以字数。
同辈相告,必如诏可中程。
公曰:「事君自今日始,岂可希前列,效寒蝉乎」?
遂力陈时病,几万馀言。
八年,以将仕郎大名府馆陶县,尝摄邑事。
吏以少年易之,及听讼迎刃而决,不淹月大治。
吕惠卿移帅鄜延,以幕属辟公,力辞不受。
调衢之龙游丁内艰
服除,调胶西,按治宿奸,不畏强禦,捕群盗数十,焚其庐,威誉赫然。
丁外艰,服除,调晋州赵城,言于朝曰:「赵城前有并河、汾阳之险,后有晋绛、蒙坑之固,左霍邑,右太行,沃野百里,实用武之地。
乞援楚之涟水、澶之德清,命以军额屯兵,以备不虞」。
不报。
公曰:「今固承平无虞,他日当有知吾言者」。
政和三年,知莱州掖县部使者以朝命科取牛黄,公力拒得免。
公曰:「吾之为邑,始之以信,济之以威。
信既孚矣,威亦何用」?
五年,通判登州
时朝廷遣使由海道与女真结盟,公忧形于色,曰:「军衅自此始矣」。
道士高延招倚林灵素,凌蔑郡邑,公穷治其罪不顾。
及公丐祠而归,结庐山水间,有终焉之志。
道士以公改建神霄宫不当,诉于朝,而灵素主之,遂褫秩羁置镇江
公闻命就道,无纤芥愠。
宣和三年始复承事郎,就差镇江府酒官
靖康元年北虏犯阙,既退,诏侍从举知,御史中丞陈过庭以公荐。
八月,召擢宗正少卿使虏,以和议名。
公曰:「虏情不可测,名不正则徒取辱耳,请改为计议使」。
且谓人曰:「此行必不返」。
问其故,则曰:「某岂能屈节虏庭,上辱君命邪?
必死贼」。
议者以公太刚,改命刘岑
九月出知磁州,时太原失守,真定被围,即日单骑渡河,缮城浚隍,治器械,募义兵,增价入粟,为必守计。
不逾月而备。
上疏乞邢、洺、磁、相、赵各募精兵二万教习之,使常有十万兵递相为援,上嘉之。
诸郡议不合,虏再南骛,公大治兵,与滑、浚相掎角。
虏知有备,乃东趋大名魏县,由李固渡渡河,乃分兵攻磁。
公命神臂弓射退,出义勇,追斩数百级,士气益奋。
时王云请康王使虏和,至磁,公迎谒曰:「闻虏已由李固渡渡河矣,万一如肃王为虏所留,虽悔何及」?
力请辍行。
会百姓亦怨王云邀王徇虏,杀王云,遮马留王,王遂还相州
虏已围京城十一月上除王为兵马大元帅,公与汪伯彦副元帅,以师入援。
十二月丁丑,公与裨将光弼、张德邀虏于李固渡口,夜捣其垒,破三十馀寨。
翌日王檄诸郡发兵会大名
癸未,公至大名,王议师所向。
公请直趋开德,入解京城之围。
汪伯彦犹以和议难之,独王以为然。
戊子,公提兵二万趋开德击虏,十三战皆捷。
京城张澄持诏书同虏骑叩开德,问王所在,且言虏再议和,援兵未宜遽进。
公曰:「此为虏所胁,来款我耳」。
命壮士射之,虏遁。
已而王命与黄潜善分统勤王诸军,王檄诸帅以虏怀诈伪和,实杜四方之师,宜审料敌势,可进则进。
公示诸将曰:「王已酌知虏情,吾等可坐视乎」?
请王遍檄诸道,约日同进。
赵野北道都总管范讷河北河东宣抚使,合军南京号宣总司,偃然自卫,殊无进兵意。
公移书,以大义切责之,皆不答。
向子諲驻宿,赵子崧守陈,何志同守许,闾丘升守濮,曾懋守曹,列屯环京城,无敢动。
翁彦国经制使总东南兵驻泗,不行。
公独以孤军进至南华,命裨将陈淬出虏不意击之。
虏自宛亭兴仁府,分兵寇开德
公遣孔彦威与战,又破之。
公度虏必犯濮,密戒权邦彦为备。
虏果至濮,公遣二千骑为援,败之。
虏复向开德邦彦、彦威合击,又破之。
公亲率诸军进卫南,曰:「两国既和,我欲入觐君父」。
遂挥而前。
虏陈兵以待,公曰:「今前后皆虏壁,进退等死耳,当死中求生」。
人人争奋,无不一当百,虏遂大败,斩首数千。
虏益生兵,阳败而却。
公曰:「彼十倍于我,一战遽却,是必有谋。
若袭我,则殆矣」。
即徙军南华
虏果夜至,得空壁,大惊。
次日公自南华过河袭击,又败之。
公所得俘囚,问京城动息,又得王檄,知二圣北狩,天族偕迁。
公北向号恸,即日自临濮滑州,由黎阳大伾邀乘舆,孤军进战,他军无一会者。
及闻张邦昌僭位,即回戈内向,先遣健步持檄慰抚京城
又得王书,言僭伪义当征诛,闻其出于权宜,未可重扰京城,不若按甲近畿,移书问故,候得其实,讨之未晚。
公即移师观衅,且复王书曰:「奸臣邦昌窃据宝位,改元肆赦,止勤王兵,篡迹显然。
自古奸臣其初未尝不伪为谦退,中藏祸心。
今二圣诸王北去,惟大王在,天意可卜。
正宜有以归天下之心,不可缓也」。
及闻都城反正,贻书于王曰:「今日国之存亡,在大王行之得其道与不得其道耳。
所谓道者,其说有五:一曰近刚正而远柔邪,二曰纳谏诤而拒谄谀,三曰尚恭俭而抑骄奢,四曰体忧勤而忘逸乐,五曰进公实而退私伪」。
公谓人曰,结怨王之左右矣,不恤也。
又累表请早决大计。
王命公总诸将于长垣韦城卫南、南华屯卫
五月,王即位于南京,诏公入对,一论人主不可以喜怒为赏罚;
二论人主职在任相,顾于稠人广众之中不以亲疏,不以远近,虚心谨择,参以国人左右之言,爰立作相,毋使小人参之;
三论臣下有怀奸藏慝,嫉贤蔽善者,当使耳目之官沥心弹纠,毋有所隐。
上纳其言,将留公,黄潜善、汪伯彦恶之,出公襄阳府,复有割地请和之议。
公上疏曰:「陛下初绍大统,奈何遽听奸臣之言,欲割地以啖虏乎?
前日靖康奸臣未尝议遣,朝说一言以告和,暮献一说以乞盟,词卑礼厚,惟虏是徇,终有前日之祸,宜人臣弗与虏共戴天而俱生。
臣意陛下亦赫然震怒,一洗前日之耻,未闻有所号令,作新斯民,岂可复徇奸邪之议哉!
为是说者既不忠不孝,又坏天下忠义心而褫其气,臣愿躬冒矢石,为诸将先」。
上壮其言,改知青州
李纲入相,公与语及国事,慷慨流涕。
为上言,绥集旧邦,非不可,遂徙知开封府
是时虏兵初退,兵备废圮,盗贼纵横。
公下令曰:「为盗者赃无轻重,并从军法」。
由是群盗屏息,人情始安。
王善河东之巨寇也,领兵七万叩濮州,谓京城残破,不足语勇,直欲据之。
公自料势未易敌,戒都统以下守城,吾将亲招之。
单骑竟造贼巢,亦讶公之来,约与公会。
公略不出一语,但执其臂,仰天号恸。
徐曰:「朝廷二百年涵养,当危难时无一人出为时用,使当时如有公一二辈,岂复有今日之患?
今正立功之」。
王善为公忠义感动,亦同声而泣,且曰:「敢不效力」!
公附耳语之曰:「来日当以节度使相处」。
诸将谓公此行不复返矣,及公归,诸将出迓,公曰:「事毕矣」。
随以状至,欲卜领众归降,且有解甲带甲之请。
公书「从便」二字,益心服。
越三日来降,众疑不决,人情汹汹,公独信之笃也。
以五百甲骑从,馀皆解甲。
既至,左右止之曰:「此留守司门,擅入者处斩」。
乃下马趋入,拜于庭。
公继以礼接之,曰:「公礼相见,不得不如此」。
延之以饮。
临行曰:「昨已许公节度使,先授照帖,当即具奏」。
大喜,且请到寨抚诸将,公许之不疑。
既入寨,第赏有差,自是军声大振。
又有王再兴掠西京,李贵往来淮上,杨进者号没角牛,及王进等头项人,所至侵掠。
公遍遣人谕以祸福,招来之。
群盗素服公名,相继而至,杨进者尤所敬慕。
公曰:「军中老弱妇女久被驱虏,吾不忍其无辜,宜尽释之」。
进等奉命,诸军所放几二万人。
杨进屯城南,王进屯城北,二人气不相下,一日领众相拒于天津桥,都人颇恐。
公以片纸喻之曰:「为国之心如是耶?
当战阵立功,胜负自见」。
二人相顾,惭沮而退。
公之去磁也,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中军将世隆将校郭进为乱,至是与其弟世兴将三千人归公。
世隆入拜,公诘其乱之由,世隆词服。
公笑曰:「河北陷没,而吾宋令上下之分亦陷没耶」?
命引出斩之。
时众兵露刃于庭,世兴佩刀侍立,左右皆悚然,徐语世兴曰:「汝兄犯法当诛,汝能奋志立功,足以雪耻」。
世兴感泣。
其后虏犯滑,公谓世兴曰:「试为我取之」。
世兴欣然受命,励众至滑,掩虏不备,急攻之,斩首数百以归,公复厚赐之。
者亦巨寇也,其初来降,人情鼎沸,谓非真降者,或请以兵阴卫。
公曰:「不然,正当披心腹待之。
虽木石可使感动,况人乎」!
至,公慰劳存抚,又呼首领者数人饮食之,待之如故吏
明日按其寨,进益感畏,党有阴结为乱者,自擒杀之,有相率遁者,自追治之。
马皋者进之次也,每战必先登,一日伤而还,公方抚劳而羽报又至,公曰:「谁可代汝行者」?
皋曰:「非皋不可」。
裹疮而前,数日擒一酋而归。
赵海亦招贼之雄也,屯板桥,辄堑路设桥以阻行者。
闾勍刍者八人过海营,海怒曰:「我畏闾太尉邪」?
悉脔之。
侦者以闻,公呼之,海以甲士五百从。
公方接客,遽语曰:「杀刍者谁」?
海曰:「无之」。
出报状示海,具服,命械系狱。
客曰:「姑徐之,奈甲士何」!
公曰:「何怯邪?
治海者某,诸公何预」?
喻次将曰:「领众还营。
赵海已械送所司,告偏裨善护卒伍」。
明日诛海,闻者股慄。
会公拘囚虏使,议者纷然。
许景衡言:「臣闻宗某之为尹,政术卓然过人,诛锄强梗,抚循善良,都城帖息,莫敢犯者。
又方修守禦之备,历历可观。
臣虽不识其人,窃用叹慕。
开封乃宗庙社稷之所在,茍欲别选留守,不识今之缙绅,其威名政绩亦有加于者乎?
伏望上为宗社,下为生灵,特赐主张,厚加任使」。
疏入,上大悟封示公
公感上知,益自奋励。
且造决胜战车千二百乘,每乘五十有五人,十乘为队,坐作进退,周旋曲折,可以应用。
又据形势立二十四壁于城外,驻兵数万,往来按试,周而复始。
沿河鳞次为垒,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,开五丈河以通商旅。
京畿濒河七十里,命十六县分守,开濠植鹿角。
守备已,乃上表略曰:「今逆胡尚炽,群盗继兴,比闻远近之惊传,已有东南之巡幸。
此诚王室安危之所系,天下治乱之所关。
虑增四海之疑心,谓置两河于度外,因成解体,未谕圣怀」。
不报,又疏云:「回銮汴京,是人心之所欲;
妄议行幸,是人心之所恶。
京师乃祖宗二百年基业,今陛下一归,王室再造,中兴之业复成」。
每疏奏,上以付中书黄潜善、汪伯彦皆笑以为狂,张悫独曰:「如泽之忠义,若得数人,天下定矣」。
二人语塞。
十二月,虏驻兵于河之北,稍稍南渡,西犯汜水,北侵胙城,时扰滑、浚。
公所屯河上诸寨,欲并兵禦之,因乞济师。
或曰:「贼锋未易当,不若坚守自固」。
公曰:「去冬之变,正坐此也」。
统制刘衍趋滑,刘达趋郑,各与卒二万、战车二百乘以往。
初,岳飞犯有司,将正典刑。
公一见奇之,曰:「此将材也」。
不加之罪,留之军前。
至是遣为踏白使,以五百骑授之,曰:「汝罪当死,吾释不问。
今当为我立功,往视敌势,毋得轻斗」。
谢罪禀命,鼓勇而前,竟与虏接,败之。
公喜,擢统领,后迁统制,自是每出必捷。
建炎二年正月,虏复自郑抵白砂镇,距京城四十里,都人恐甚,僚属议守禦之策。
公方延客围棋,谈笑自若,众不敢言而退,各以己意部分兵伍,撤城隍之梁,乘城而备。
公曰:「何张皇如是」?
命诸军解甲归营,曰:「吾遣刘衍,必能禦寇」。
复选精锐数千益之,潜戒曰:「宜绕出虏后,设伏以待,伺至击之」。
又谕吏曰:「上元在迩,可举旧例张灯」。
因弛夜禁,士民游观如平时,虏不敢进。
与战,大破之,遂复延津胙城河阴,收其辎重。
甫及收灯,捷书已至,众益大服。
时有诏诸路兵马以勤王为名,因聚为寇,议所以杜绝之。
公上言曰:「向者京城初围,天下忠臣义士愤痛争奋,越数千里勤王。
当时大臣无谋,不能抚而用之,致有前日之变。
勤王之兵例皆抚弃,犒劳赏给不沾,流离困死,弱者沦于沟壑,强者变为寇盗,岂其本心,皆上之人无以处之故尔。
今乘舆移跸淮甸,中原民无依归,故奸宄乘兴而起,且河东河西不肯从虏者皆自保山寨,黥其面,各立名号,以坚报国之心。
今所攽黄榜有云『遂假勤王之名,公为聚寇之患』,如是则勤王者解体,而河东河西民皆失望。
知非陛下之本心,乃代言者不能推广德意失言。
愿别降诏,以慰元元」。
二月,虏犯西京,公命统制官李景良、阎中立、郭俊民等领兵万馀所趋郑,大战,为虏乘,中立死之,俊民降虏,景良南遁,公捕得之,曰:「一胜一负,兵家之常,不胜而归,罪犹可恕,私自逃遁,是无我也,兵法如是邪」?
命斩之。
继而俊民与虏将史官人、燕人何仲祖、王义等以数百骑直抵八角镇,与丁遇,擒之。
初欲持书诱公,既生致麾下,公曰:「郭俊民吾统兵官也,失利就死,尚可为忠义鬼,后有知者,不失血食。
今全躯茍活,反为虏人用,何面目见人乎」?
命斩之。
史官人曰:「京城不守,主上巡幸,领重兵在近畿,命我守此,有死而已。
何不以死敌我,反为儿女子语胁我邪」?
亦斩之。
谓何仲祖曰:「尔本吾宋人,胁从而来,岂出得已」?
犒而纵之。
虏又犯滑,公曰:「滑冲要必争之地,失之则京城危。
不欲再劳诸将,我当自行」。
梁州防禦使张撝请自效,公大喜,即以锐卒五千授之。
众至滑,率将士迎敌,虏众十倍,或请少避之,喜曰:「退而偷生,何面目见宗元帅」?
鏖战至暮,虏少却,公遣统领王宣以五千骑往援,未至,再战死之。
后一日与虏大战于北门外,士卒争奋,虏退河上,曰:「虏必夜济」。
收兵不追。
及半济而击之,杀伤甚众。
公命载丧归,为之服缌,厚加赙恤,仍请于上,赠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,录其家四人。
虏自是不复犯东京矣。
王策者辽之旧将,用兵,虏以千骑付之,往来河上。
公密遣统制官王帅正擒之,释缚解衣,坐之堂上,喻以归义协讨。
策感泣,誓以死报,且具言虏中虚实。
公益喜,大举之计遂决。
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,又募四方义士合百馀万,粮支岁半。
公闻西河州县虏兵不过数百人,馀皆胁使胡服,日夜望王师之来,复上疏,大略言:「今之士大夫曾不为陛下思祖宗基业为可惜,父母兄弟徯望救援之意,西京陵寝为贼所据,未有寒食祭享之所。
又不为陛下思京师者天下之根本,亿万生灵之涂炭。
陛下不早回九重,则天下靡有定止」。
上遣中使抚喻。
契丹九州人日归中国者,公引近座侧,推诚与语,期奋忠义,给资粮遣之。
且赐以公凭,候官军渡河以为信验,各令持数百本。
又为榜文散示陷没州县,及为公据付中国被虏在北之人,连结诸路豪杰,曰事可举矣。
会诸将约日渡河,故表请上还京尤力,且言:「丁有众数十万,愿守京城李成愿扈从还阙,杨进等领众百万,愿北渡。
兹三头项人皆同寅协恭,共济国事。
陛下速归九重,盗贼戎虏皆无足畏矣」。
不报。
五月再上疏,且言:「今城壁已增,楼橹已修饰,龙濠已开浚,兵械已足备,寨栅已罗列,战陈已习熟,人气已勇锐。
蔡河、五丈河皆流通,陕西京东、滑台、京洛蕃贼已皆掩杀。
望陛下毋听奸臣之言,以失两河之心,沮万民之气」。
又奏曰:「臣欲乘此暑月,追王彦八字军取怀、卫、浚、相等州,遣王再兴护西京陵寝,马广等取大名、洺、相、真定杨进、王、李贵等各以所部分路并进。
既渡河,则山水寨忠义相应者不啻百万。
愿陛下早下还京之诏,臣当为诸将先,则我宋中兴之业必可致」。
疏入,黄潜善等忌公,沮之。
尹京几岁,武备不扰而办,屡出师剉虏,抗疏请上还京,凡二十馀奏。
初述都人之言曰:「陛下何不认我宗庙乎?
何不眷顾我朝廷乎?
何为使我社稷无所依乎?
何轻舍我生灵使无仰乎?
是都人之望陛下切切如此」。
中则斥大臣之奸臣:「托曰时巡,意图偏伯,忘宗庙朝廷之重,违天地神明之心,弃大一统之规模,毁二百年之基业。
且天下陛下之天下,彼奸臣何恤于存亡?
京师陛下之京师,想憸佞安知夫去就,但知亲属归在江湖,宁顾中原变为夷狄」!
终则力陈其不忠不义者「持禄保宠,动为身谋,谓我祖宗二百年大一统之基业不足惜,谓我京城宗庙朝廷府藏不足恋,谓二圣天眷不足救,谓诸帝陵寝不足护,谓周室中兴不足绍,谓晋惠覆辙不足羞,谓巡守之名为可效,谓偏地之伯为可述。
储金帛以为贼资,桩器械以为贼用。
守禦之招募,虑勇敢之敌贼也;
掊保甲以助军,虑流移之复业也。
欺罔天听,凌蔑下民,凡误国之事,无不为之」。
言极切至,而嫉者益深,公叹曰:「吾志不得伸矣」。
疽发病甚,诸将排闼入问。
公矍然起曰:「吾无恙,正以忧愤疾耳。
而能为我歼灭丑类,以主上恢复之志,虽死不恨」。
众皆掩泣,曰:「愿尽死」。
诸将出,公曰:「吾度不起此疾。
古语云『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』」。
遂薨,实七月十二日也,年七十。
遗表犹赞上还京,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,其末云:「嘱臣之子记臣之言,力请銮舆亟还京阙,大震雷霆之威,出民水火之中。
夙荷君恩,敢忘尸谏」!
上已除公门下侍郎御营副使,依前东京留守,命未下而讣闻,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忠简
杜充代公留守,都人请于朝,以公子得士卒心,请继其任,诏以留守判官
无意于虏,尽反公之所为,将士去者几尽,两河豪杰皆不为用。
力丐终丧,以归葬于京口岘山
公平生律己甚严,自奉甚薄,方谪居时饘粥不继,吟啸自如。
晚年俸入虽稍厚,食不重味,衣弊不易,曰:「君父方侧身尝胆,臣子乃安居美食邪」?
亲戚故旧贫者辄予之,家无留储。
同舍生林迪先公登第,音问不通者累年,一日挈家谒公,继以疾告。
公往视,尚能以后事属公。
既卒,公恤其家备至,以其女妻修职郎康森,且以己女妻森弟劦,以申亲好。
其子从公讨贼,补官为文登
公之急义如此者众,依公活者几百人。
死之日风雨晦冥异常,连呼「过河」者三,无一语及家事。
都人号恸,朝相吊出涕。
三学之士为文哭公者千馀人。
子颖兵部郎中
孙五人:嗣益、嗣尹、嗣旦、嗣良、嗣安。
曾孙十有五人。
曾懋志其墓云。